匈奴 兩漢王朝養在邊境上的小流氓
這個世界上最悲催的事莫過於,你的鄰居是個小流氓。大家不要誤會,我不是在說隔壁老王,我說的是兩千多年前的故事。百蠻之王的往昔風雲匈奴這個國家自出現在我們的歷史記錄中,就一直是我們的勁敵,漢初之時,還曾讓高祖劉邦遭遇白登之圍。劉邦在白登山上被強悍的匈奴鐵騎圍困了整整七天七夜,僥倖逃脫後,不得不採取和親和每年向匈奴贈送財物的方式換取和平。漢武帝時代拉開了全面反擊匈奴的戰爭。然而,漢武帝窮其一生的智慧和精力,不惜以“海內虛耗”“戶口減半”為代價連年出擊匈奴,卻仍沒能將這個號稱“百蠻之王”的遊牧民族征服。到漢武帝晚年,因為戰略戰術的失誤,更導致出擊的漢軍慘敗連連。
徵和四年(公元前89年),匈奴狐鹿姑單于仗著全殲漢朝貳師軍團七萬將士,生擒貳師將軍李廣利之威,寫了封傲慢的信給漢武帝,聲稱:“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也。”並要求漢王朝向匈奴提供比以往更多的財物以換取繼續和親。
這封信讓漢武帝大徹大悟,窮兵黷武不僅給不了一個民族永遠的自信,甚至連皇帝自己的顏面都保不住。
這個時候的漢武帝已是垂暮之年,而其治下的漢王朝接近崩潰的邊緣,天災人禍導致大量農民流離失所,農民起義風起雲湧。不得已,漢武帝只得漠視匈奴的挑釁,頒佈《罪己詔》,下令停止一切勞民傷財的政令,讓人民得以休養生息。
威風不再的昨日英雄
不過,匈奴作為“百蠻之王”威風凜凜的日子已經在漢武帝時代玉石俱焚式的打擊下不復存在。因為天災和內部權力的不斷爭鬥,匈奴逐漸走向衰落。
漢昭帝和漢宣帝時代,則採取遠交近攻,與西域大國烏孫交好的策略,從外交上和軍事上對匈奴施以雙重壓力。終於,匈奴分裂為兩部,郅支單于率部眾西遷,呼韓邪單于則投降漢朝。漢匈之間,經歷了百年戰爭,終於走向和平。公元前5 1年,匈奴呼韓邪單于朝見了漢宣帝,匈奴從此成為漢王朝的一個藩屬臣國。這以後,關於匈奴的歷史,大多數的歷史愛好者都不再關注。因為,這裡面已經沒有了鐵血徵騎、大漠黃沙的驚險演義,沒有了少年英雄、威武將軍的傳奇故事,更沒有了天降偉人、一代雄主的膜拜意淫。
不過,匈奴和漢的故事並未就此完結。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弟”
公元前3年,匈奴單于上書漢哀帝,希望能在第二年春天入長安朝覲天子。對於二十三歲,登上皇位不過四年的漢哀帝劉欣來說,這完全是個大好事。根據我們的文化傳統,夷狄來朝,說明國家強盛、天子盛德。然而,劉欣卻非常為難,原因很簡單: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呼韓邪單于之所以心甘情願向漢王朝的俯首稱臣,一開始當然是因為國力衰弱,因為需要聯合漢王朝對抗郅支單于。在郅支單于被漢將甘延壽、陳湯殲滅於康居地區後,呼韓邪懾於漢王朝的軍威不敢輕舉妄動。但以後,漢匈之間的關係其實一直依靠金錢財帛在維繫著。
呼韓邪單于在公元前51年第一次朝覲漢宣帝時,漢王朝不僅派軍隊迎送,轉運了三萬多斛糧食給匈奴,更賞賜呼韓邪單于金銀禮物,以及雜帛八千匹、絮六千斤。隔了一年,呼韓邪單于再度入朝。這一次,匈奴人帶走了各種金銀禮物外,還有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漢朝又轉運了兩萬多斛穀物支援匈奴。這以後,匈奴單于每次前來朝覲,漢王朝回賜的禮物都會較上一次更多。
回到漢哀帝劉欣之時。儘管劉欣心不甘情不願,朝臣們也一致認為允許匈奴單于來朝“虛費公帑”。但是,不用錢,漢匈之間的和平友好還能用什麼來維繫呢?
用經濟“厚賂”政策來換取萬夷來朝,雄才大略、牛逼哄哄的漢武帝就是這麼招徠西域諸國的。劉欣病病歪歪的小腦瓜自然不會有比漢武帝更多的政治智慧。所以,匈奴單于在元壽二年(公元前1年)還是成功地朝覲了漢哀帝劉欣。這一次,劉欣回賜單于的禮物增加到錦繡繒帛三萬匹,絮三萬斤。專坑大佬一百其實吧,劉欣之所以對匈奴單于來朝心不甘情不願,還不是簡單地吝惜錢財。作為富有四海的天子,整個天下都予取予求,更何況區區的糧食布匹。對劉欣來說,匈奴單于最讓人討厭的地方在於:專業坑害漢家天子。匈奴單于在黃龍元年朝見了漢宣帝,漢宣帝即在當年駕崩;匈奴單于在竟寧元年朝見了漢元帝,漢元帝也死在了這一年。雖然才二十三歲,但病病殃殃的漢哀帝劉欣當然忌諱了。而且,事實證明,劉欣的忌諱不是沒有道理。元壽二年,匈奴單于帶著大量的金銀財帛歡歡喜喜地離開後,劉欣還真病死了。
歷史悠久的養虎遺患
匈奴雖然再也沒有實力威脅漢王朝,卻成了漢王朝養在邊境上的一個小流氓。沒糧了,來要點;遭災了,來討點;單于貴族們有事沒事到長安走走,送個兒子留在長安做質子,然後就能風風光光帶著金銀財帛回家享用。這小日子過得,簡直比當年辛辛苦苦千萬鐵騎浩蕩南下,燒殺劫掠,滋潤多了。
匈奴的人口在西漢時期剛歸降時大概有五六萬,到東漢時,公元90年左右,有資料表明,匈奴人口規模超過了23萬。而東漢王朝從光武帝劉秀與匈奴恢復朝貢關係開始,每年都要向匈奴進行經濟援助,這些常規經濟援助大約是每年一億錢。差不多是一萬六千六百多個漢族家庭、八萬多人一年所有的收入。
養虎遺患。匈奴,這個邊境上的小流氓,在漢王朝的羈縻政策下,僅僅依靠金元,永遠都是養不熟的野獸。
王莽篡漢後,匈奴很快脫離了中原王朝的羈縻,再度連年南下寇掠中原;劉秀建立東漢王朝後,匈奴積極支援盧芳的割據勢力對抗劉秀……西晉末年,五胡亂華,第一個建立割據政權的是匈奴;攻陷洛陽,擄走懷帝,殲滅十萬晉軍,火焚洛陽城,致數萬民眾喪生的,還是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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