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九品窮縣官被困山中 八千人冒雪為他送飯
光緒四年(1878年),河南滑縣人暴式昭出任江蘇震澤縣(今屬江蘇蘇州)平望司巡檢,負責維護當地的治安。雖然只是一個九品的芝麻小官,但暴式昭立志要有一番作為,清廉持儉,兢兢業業地為百姓服務。
當時他所管轄的境內,有一個土豪聚集了一羣地痞,並設立賭局騙取百姓財產,百姓敢怒不敢言,暴式昭得知後便親率差役搜查證據,懲處了相關人員。後來,他聽説震澤一帶有溺死女嬰的惡俗,又盡力勸誡,並捐款給生女之家,慢慢使這一惡俗得以扭轉。在他的治理下,當地諸弊皆除,地方安寧。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暴式昭的政治生涯陷入了危機。一天,暴式昭帶人在震澤縣城邊境查夜時,忽然聽到哭聲,原來隔壁縣城的一名寡婦正被村中惡少搶掠。暴式昭連忙趕過去,將惡少抓捕治罪,並將婦人送回她的家中,派人保護。該縣的縣令聽説這件事後很是不滿。又因暴式昭平時就深受百姓愛戴,總是搶自己的風頭,縣官決定趁機以“侵境越權”的名義向上級打小報告,請求懲治暴式昭。幸好上級念及當時情況緊急,暴式昭越境也情有可原,並未治他的罪。但因為他過於正直,平日裏得罪了不少人,對他心懷忌恨的官員很多,光緒十六年,蘇州知府更是誣告他“情性乖張,作事荒謬”,暴式昭最終還是被撤職了。
暴式昭雖然為官十數載,但一向廉潔奉公。他被罷官後斷了薪俸,家中不到十日便已無米下鍋,也沒有錢回河南老家,一家人被困住在太湖西山的一間破屋內。適值隆冬大雪,年關將至,他只能穿着單衣,帶着全家人在山上挖野菜充飢。一位老農聽説後,心裏很是不平,召集了全村二十多户人家幫助他。於是,這家擔上幾擔柴、那家背上幾鬥米,紛紛冒雪送到暴式昭家中。
暴式昭深知百姓生活不易,於是貼出告示阻攔。但這件事越傳越遠,“一唱百和,羣起四應”,竟蔓延至八十多個村莊,有七八千家村民參加。暴式昭卻之不恭,只好把百姓送來的柴米列了一張清單,以備日後歸還。一時間,大雪紛飛的西山路上,挑擔者絡繹不絕,甚至連老人小孩、和尚、尼姑也紛紛加入,“老翁持肉,童子擔酒,庵尼負菜,禪僧攜茶”,成了山中的一大奇觀。
當地的一位畫家深受感動,特地創作長卷《林屋山民送米圖》歌頌他,更有名士紛紛響應,或歌或詩,或諷時弊,或頌義舉,題詠畫端,於是就有了《林屋山民送米圖卷子》。甚至有村民準備上訪,希望能夠讓暴式昭回任。
這些事驚動了官府,讓暴式昭的前任領導非常不安,生怕事態繼續發展會影響自己的仕途,竟下了一紙公文,説暴式昭“向各户斂費”,訛詐百姓。暴式昭心中光明磊落,在答覆上級的文書中反駁道:“這是百姓心甘情願給我的,靠威脅、乞討是不可能得到的。”光緒十七年,暴式昭被官府驅逐,離開西山,還有近五百名山民跪送他離去。一個小小的九品縣官雖然受盡排擠,卻能受到老百姓如此愛戴,可見民心如秤,自有標準,不管其他官員如何評價,只要是為民做實事的好官,百姓都會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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