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口中罵的“養小叔子”是指王熙鳳與賈蓉嗎?
《紅樓夢》第七回,寧國府的焦大有一段著名的罵:“我要往祠堂裏哭太爺去,那裏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生來!每日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
而這段話的效果是:“眾小廝見説出來的話有天沒日的,唬得魂飛魄喪,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滿滿的填了他一嘴。”
從這段罵產生的效果來看,肯定不是一般意義的發泄。而所謂的“爬灰”,指的就是公公賈珍和兒媳婦秦可卿的亂倫之事。那麼,“養小叔子”呢?指的是誰?這不僅是大家心中疑惑,也是我心中的疑惑。
首先,從當時在場的人來看,這話多半是衝着王熙鳳去的。這是因為一來當時王熙鳳在場,而且嚴令處罰焦大;二來王熙鳳和秦可卿的關係好是賈府盡人皆知的,既然罵了秦可卿,當然不會放過王熙鳳;三來焦大喝醉了,自然是逮誰罵誰。
其次,如果大家同意我的判斷,那麼就別忘記了當時除了賈蓉在場,還有一個人在場,那就是賈寶玉,而賈寶玉剛好就是王熙鳳的小叔子。
第三,小説中寫到的王熙鳳與賈蓉曖昧,與賈瑞的糾葛其實都與“養小叔子”不搭界,賈蓉是王熙鳳的侄子,而賈瑞雖然是賈璉的族弟,但其實是被王熙鳳“養死”了。呵呵。
因此,我們幾乎可以肯定焦大所罵的“養小叔子”指的就是王熙鳳和賈寶玉。
當然,我絕對不會就此簡單的就認定這個判斷,而更多的證據在於,我以為焦大如此罵也並非無跡可尋:
其一,賈寶玉對王熙鳳確實在很多場合有親暱撒嬌的舉動。
我初步統計了一下,在前八十回,就有不下五六次寫到王熙鳳開賈寶玉的玩笑或者賈寶玉向王熙鳳央求什麼東西的舉動,要麼是賈寶玉“猴向(王熙鳳)身上”,要麼是“牛股糖一樣纏住”王熙鳳,這確實是很親暱的舉動。
其二,賈寶玉在十二三歲以前,王熙鳳出於賈寶玉的特殊地位(賈母和王夫人的心頭肉)的考慮,也為方便照顧賈寶玉,怕出什麼事情和亂子,確實很多時候出門都帶着賈寶玉。
這在盛行男女授受不親的封建社會確實是有點出格的,尤其是在不明真相的下人們看起來,再加上賈珍與秦可卿的“爬灰”之事是真的,再加上王熙鳳和秦可卿的要好,再加上王熙鳳的嚴厲導致下人們的仇恨,因此,以焦大為代表的下人們是會得出“養小叔子的”是王熙鳳和賈寶玉的結論來的。
那麼,王熙鳳和賈寶玉真的有這種“養小叔子”的關係嗎?當然不是,賈寶玉和林黛玉的真情我們已經看到,賈寶玉斷斷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而王熙鳳雖然狠辣雖然貪權貪財,但在男女關係方面卻是很有分寸的。也因此,在指出焦大所謂“養小叔子”指的是王熙鳳和賈寶玉的同時,我也要指出,這不是真的,是焦大喝醉了酒之後圖痛快圖發泄的一種信口開河,是藉着指責“爬灰”事件之後的一種發揮。也可以説,是潑給王熙鳳和賈寶玉的一盆髒水!關於這一點,我們必須要很清醒。
至於賈寶玉為何會與王熙鳳有親暱舉動,其實很好解釋:
一是賈寶玉本人的性格就是喜歡和女性相處;二是賈寶玉是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肝,由於過於溺愛且長期與女孩子廝混,他確實高興起來會有點“不檢點”;三是賈寶玉當時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尚小,等賈寶玉再長大一些就沒有這些舉動了;四是王熙鳳不僅是他的嫂子,所謂“長嫂如母”,當時王熙鳳二十多歲,賈寶玉十二三歲,年紀小的小叔子確實是可以撒撒嬌的,而且賈寶玉和王熙鳳還是親姑舅表兄妹關係,是親上加親,自然要親暱一些。
至於王熙鳳為何如此關照賈寶玉,那更好解釋了:
一來是賈寶玉地位特殊,是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肝,王熙鳳自然不敢怠慢,更怕出什麼事情;二來王熙鳳是賈寶玉嫂子的同時還是他的表姐,關係太親;三來賈寶玉和王熙鳳關係好,是對王熙鳳很有利的,也是賈母和王夫人樂於看到的,王熙鳳何樂而不為呢?
如此種種,我們終於看到,所謂“養小叔子”指的就是王熙鳳和賈寶玉,但所謂的“養小叔子”是和“爬灰”事件截然不同的,“爬灰”事件是真的,而“養小叔子”事件不過是捕風捉影,是莫須有的。這就是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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