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的魏晋才子谢灵运 过度自傲导致了人生悲剧
南朝宋初,文坛最显亮的“巨星”是谢灵运。文帝刘义隆喜欢舞文弄墨,是他的忠实粉丝。谢大才子本来应当很庆幸,遇到了好时代、好领导。没想到他不仅混得惨,死得更惨,让后人同情惋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来看看他是怎么自己“作死”的。
第一、不给领导面子
谢灵运被贬为永嘉太守后,每天不上班,到处游玩,后面是浩荡的奴仆队伍。沿途还会加入不少“追星族”,他们亢奋地跟着“偶像”,同时眼巴巴地等着他写诗。谢灵运兴致来了,就面朝大海,吟诗一首,大家抢着抄录,疯了一样地在朋友圈“转发”。很快传到京师,有钱的、没钱的,都要一睹为快。
文帝上台后,知道他怀才不遇,心有怨气,就要把他调到中央。但热脸碰到了冷屁股,连续下诏两次,谢灵运睬都不睬。文帝没有办法,请大学者左光禄大夫范泰写信,把“文学泰斗”大大奉承了一番,再三谦恭邀请,谢灵运才像坐着“八台大轿”似地来到京城。
文帝任他的官职是秘书监,掌管朝廷图书的。谢灵运相当恼火:让我做“国家图书馆馆长”,是把我当花瓶,装饰朝廷门面用的吧。
文帝经常喊他参加宴会,和大臣们喝得开心时,让谢灵运当场写诗。谢灵运有个习惯,每写完后,自己会认认真真地誊抄一遍。文帝看到他的诗和书法,都爱不释手,称为“二宝”。
但在谢灵运看来:这是为人助兴,和歌妓、舞女地位是一样的。
王华、王昙首、殷景仁等人,谢灵运一个都看不上,现在却排在自己前面,更加愤愤不平。一次,他和几个朋友喝酒,说:魏晋以来,天下的“才”总共有一石(相当于十斗),曹植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其他人共分一斗。
这就是成语“才高八斗”的由来。他主要是说对曹植的崇拜如滔滔江水,顺带夸耀自己,但把其他人都狠狠损了一顿。王华等人听了很不爽:我们的才华都不如你了。文帝更不爽:难道我用的全是庸才。
后来,谢灵运经常请假,理由是生病了。但他带着家奴们招摇出城,四处闲逛,有时一走上百里,10多天下落不明。
文帝搞得很没面子,最后忍无可忍,暗示他回家,谢灵运二话不说,立即打了辞职报告。挥一挥衣袖,回到了老家会稽郡始宁县,这里有谢家建的豪华庄园,称为始宁墅(今浙江嵊州市三界镇)。
这是他第二次被贬。
第二、不给“同事”面子
谢灵运远离中央,更是无拘无束地玩。正常的名胜古迹不刺激,他要开辟新的景点,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山上丛林密布,本来没有路,他带着几百名门生、奴仆明目张胆地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动作搞得太大了,临海(今浙江临海)太守王琇以为来了山贼,后来知道是谢灵运才松一口气。
他和会稽郡太守孟顗,势同水火。两人吵得一塌糊涂的焦点是会稽郡东城外的回踵湖,谢灵运向宋文帝打报告,要求把这片湖泊占为己有,然后泄去湖水,变为农田,文帝也同意了。但孟顗不肯,说附近的百姓都要在湖里打渔维持生计,你这个贵族子弟也太霸道了吧。谢灵运没有办法,恨得咬牙。
一次,谢灵运在外面喝酒,赤身裸体,大呼小叫。孟顗听说后,派人去阻止,说:你这样有伤风化。
谢灵运怒答:我自己叫,和你有什么关系!
孟顗把谢灵运种种不法的事情搜集起来,上疏朝廷,说他要谋反。谢灵运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到建康,向文帝解释。文帝知道他在地方是个麻烦,整天搞得鸡飞狗跳的,就把他留在了京城。
第三、做事太过分
431年,文帝任他做临川(今江西抚州)太守。两年前,陶渊明在江州去世,如今他也来到了江州,从此再也没有能够回到故乡会稽。
他到了临川后还是天天游乐,不问政事。
各种举报信送到了建康,司徒刘义康看不下去,派人去抓他。谢灵运做了两件相当出格的事:1、扣押派来的人,然后跑了;2、写了一首诗:“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意思是什么呢?他以张良、鲁仲连(齐国义士,反对降秦)自比,暗示要推翻眼前的朝廷,为过去的晋朝报仇。
谢灵运很快被捕,罪名是谋反。文帝爱惜他的才华,免去死刑,流放到广州。到了广州以后,有7个形迹可疑的人被抓住。他们交代,和谢灵运暗中取得了联系,想武装救他出来。文帝得到消息后,宣布判他死刑。谢灵运只活了49岁,他是悲剧的一生,也是备受争议的一生。
他最有名的诗《登池上楼》,里面有两句是“进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意思是:我想博取功名、修养德行,可惜智力不够;我想退隐山林,耕种田地,可惜力气又不够。
中心思想是:他想去做大官,但又看不惯官场;想去隐居,但心又不甘。最后对现实是无穷的不满,总认为自己是受小人排挤、受领导歧视。至于他诗中那些谋反的话估计只是一时的牢骚。
李白对他相当崇拜
诗人的不幸,却是诗歌的大幸。他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诗人之一,是山水诗派创始人。
他最有名的句子是“池塘出春草,园柳变鸣禽”。同样出自《登池上楼》,意思是不知不觉池塘已经长满了春草,园中柳条上的鸣禽也变了种类、换了声音。写的是冬去春来,天地间充满勃勃生机、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清新自然,不加雕饰。
此外还有名句如“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等。
在他之前诗的内容有说教、玄言、游仙等,语言的特色是古朴庄重;他是第一个关注山水的诗人,语言鲜丽可爱。就好像此前的诗歌总是穿着一身正装,板着面孔;从他开始,衣服的色彩开始鲜艳、多样,人也有了灵性,表情丰富多变。
清代诗人沈德潜比较他和陶渊明的不同:“陶诗合下自然,不可及处,在真在厚。谢诗经营而返于自然,不可及处,在新在俊。陶诗胜人在不排;谢诗胜人正在排。”
陶渊明是醇香浓郁的“老腊肉”,谢灵运是俊俏帅气的“小鲜肉”。
谢灵运最有名的粉丝是唐代的李白,“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其中的谢公,正是谢灵运。
最后稍稍提一下他的老朋友颜延之,文学成就远不如谢灵运,后人评“谢诗如芙蓉出水,颜如错采镂金”;就是颜延之的诗堆砌太多,很不自然。颜延之放荡不羁,刘义康也想杀他。但文帝刀下留人,让他闭门思过。颜延之从此大彻大悟,不再惹事生非,有7年不和外界往来,晚年再无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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