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謨五十無子小妾懷孕卻因李自成進京一屍兩命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飽讀詩書的明朝御史陳良謨,對此深有感觸。
因為,他上有老母,膝下卻無一兒半女。將來掃墓祭祖,誰來做?
孝道的焦慮,煎熬著他。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五十五歲的陳良謨納京師十八歲的時氏為妾。
妾比老婆爭氣,未久,時氏懷孕了。
老來得子,陳良謨興奮至極。
然而,這個孩子,來得卻不是時候。
大明的江山,已在風雨飄搖之中。李自成的軍隊,正向京師快速推進。一路之上,明朝的文官武將們,投降者眾,更不要說被明末的稅餉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老百姓了。他們都盼望著能改朝換代,對百姓而言,闖王來了不納糧。對官員們而言,降得早,還有位子可坐,降得晚了,只怕要一場空。京師裡也波譎雲詭,一些重臣,一些太監,早已與李自成暗通款曲,只待兵臨城下,爭得獻城第一功。
到了三月,陳良謨病了,請假臥床在家。
他早就做了好打算,若城破,自己絕不偷生。
人一病,就容易胡思亂想。陳良謨做了一個夢,然,這個夢,卻並非胡思亂想而來的。
他夢到了文天祥。
這可是數百年來氣節之標杆啊!陳良謨立馬跪地而拜。文天祥說,你不必拜我,你們同是為國捐軀,人品相同,為何要拜呢?
夢醒之後,陳良謨覺得很奇怪。其實,並不怪異。他既做好了殉朱家王朝之準備,自然平日裡所想,都要那些視死如歸的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見到文天祥,也就很正常了。至於文天祥說我們都是一樣的,實乃陳良謨的內心獨白。
三月十九日清晨,京城失陷。未久,崇禎皇帝在煤山自縊的訊息傳來,數天粒米未進的陳良謨,痛哭失聲,昏死幾次。
他向朋友交待了後事,寫下絕命詩之後,把時氏叫進了房間。
陳良謨拉著時氏的手,有氣無力地說,我五十多了,一直沒有孩子。娶你之後,老天庇佑,使我老來得子。若生下來是個男孩,便能延續陳家的血脈。我等下安排人送你回孃家去,你一定要好好帶大他,以慰我在天之靈啊!
按著正常的情形,時氏該含淚點頭,讓他放心,自己絕不會辜負了他——
但——
她亦是堅貞之人。大聲說,“主人死,妾將誰依?臣死君,妾死主,分也。與其為賊辱不如無子,請先死以絕君念”。
眼見就要一屍兩命,陳良謨竟然沒有阻止,聽任時氏經一紅絲巾自縊。
他應是覺得,時氏說得沒錯,闖軍入城,誰知是何形勢?說不定還要受那些難以承受的侮辱,還不如一起死了乾淨!
他二人在房內自縊,僕人透過門縫窺見陳良謨吐血滿地,破門而入。想把他們放下來,卻被陳良謨制止。
他說,我已幫你的主母自盡了,等下你幫我,將我掛高一點,能快點去見先帝。你給我送終,你就是我兒子一樣。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僕人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說主人你此去,必定成正神,你就放心地去吧!
死前,陳良謨幽了一默,承你吉言,若真能成神,我一定會保佑你!
陳家兩個大人,就此登天。可憐肚子孩子,連這個世界怎麼樣都沒看到,就跟著媽媽一起走了。
後來,南明朝廷“贈太僕寺少卿,諡恭愍。時氏贈孺人,同祀旌忠祠”,清朝亦給他上諡號為恭潔。
當時有人評論,“恭愍之死,較他人更難。上有老親,下無血嗣,而又寵愛在旁,毫不繫戀,真大解脫人。至時孺人韶顏皓齒,玉節霜標,茲二人者,可謂飛越愛河,遊行劍樹,同上天宮者也。豈徒血性決烈也哉!”——相比他們的愛情,什麼牛郎織女、董永七仙女,又算得了什麼呢?(原文來自凡人摸史的頭條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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