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能預測禍福而受帝王輪番追捧的唐末宋初奇人
陳摶是個壽星,據説生於唐懿宗鹹通十二年(871年),歷唐末、五代,逝於宋太宗端拱二年(989年),活了118歲。大凡壽星,都會有一些故事,或稀奇古怪的生活習慣,或玄之又玄的人生經歷,陳摶也不例外。
《宋史·陳摶傳》記載,陳摶四五歲還不會説話,一天,他在家鄉亳州真源(今河南鹿邑)的渦水邊戲水,被一位飄然而至的青衣女子抱入山中,餵了幾口奶,從此不但能開口説話,還能張嘴吟詩,並且越來越聰明,長大後,經史百家,一見成誦,吟詩作賦,出口成章。後唐長興(930-933年)年間,他參加科舉考試,沒考上,從此不求仕祿。他先後隱居武當和華山,“渴飲溪頭之水,飽吟松下之風”,縱情山水,研究《易經》,與其往還唱酬的,都是呂洞賓、李琪這些亦人亦仙的世外高人。
陳摶能未卜先知。據《東軒筆錄》記載,陳摶有濟世之才,但經歷唐末之衰,五代之亂,又屢試不第,心情非常不快,便做了隱士。雖説是隱士,但也關心時政,每每聽到新皇登基、改朝換代的消息,總會眉毛緊蹙,歎息數天。一日,陳摶騎着毛驢,漫遊華陰(今陝西華陰),聽見市人奔走相告,説趙檢點趙匡胤當了皇帝,他驚喜得從毛驢上掉了下來,放聲大笑:“這回天下終於安定了!”
陳摶會看手相。有一次,宋太宗手下大臣王克正去世了,他沒有兒子,只有一位十多歲的女兒跪在靈前。陳摶前去弔唁,出來便對旁人説:“我雖然沒看清楚王克正女兒的容貌,但見到她捧香爐的手,那真是貴人之手啊,擁有這雙手的若是男子,必當白衣入翰林,一步登天;若是女子,必嫁王公顯貴,獲得極高封贈。”果然,此女後來由宋太宗做主,嫁給了參知政事陳恕,不久又被皇帝封為郡夫人,真是神了。
陳摶在民間聲譽很高,信徒甚眾,一傳十、十傳百,也傳到了帝王們的耳朵裏。他是五代、宋初許多帝王追捧的對象,經常出入皇宮禁苑。
後唐時,唐明宗聽説了陳摶的大名,便下詔徵他出山。陳摶來到京都洛陽(今河南洛陽),只在賓館酣睡,既不見神仙導養之術,亦不見騰雲駕霧之功,那有何用?在大臣的建議下,皇帝決定使出殺手鐗,把一醖上好的美酒和三位國色天香的宮女送給陳摶,你過得了美酒關,就過不了美色關,看不把你灌暈、迷倒,然後乖乖地聽話?誰知,第二天當唐明宗派人召喚時,收到的卻是一首詩:“雪為肌體玉為腮,深謝君王送到來。處士不生巫峽夢,空勞雲雨下陽台”。陳摶早已遁去,不知所之。
後周時,周世宗好黃白朮(點石成金的煉丹術)。顯德三年(956年),周世宗命華州知州把陳摶專程護送到京城,留他在皇宮裏住了一個多月,反覆問他煉丹的技法。
陳摶卻始終只有一句話:“您身為四海之主,當以國家安定、百姓飽暖為念,為何一心關注那些黃白小技呢?”面對陳摶的責問,周世宗也不在意,反而要封他為諫議大夫,在陳摶的堅決推辭下,周世宗只好作罷,放他歸山,臨行還送他許多貴重禮物。
到了宋太宗主政時,陳摶的名聲更是如日中天。太平興國九年(984年),宋太宗把陳摶請進宮,他通過宰相宋琪之口,也反覆追問陳摶修養之功、長生之道,而陳摶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陳摶越是這樣,宋太宗越發覺得他深不可測,越發敬重有加,又是賜他紫衣,又是賜他“希夷先生”之號,又是安排專項經費幫他修葺雲台觀,還一再挽留他在宮中吃喝了數月,才與他依依惜別。
陳摶因為一身的傳説而成為了帝王們追捧的對象,又因為遊走於帝王家而聲譽鵲起,傳説越來越多,故事也越來越神。不過,細讀史料,你會發現陳摶越是神奇的地方,記載得越模糊,越是普通的地方,記載得越詳實。史書中能夠反映出他清晰的一面是:他對《易經》有研究,並寫出了專著;他好做詩,留存600餘首。至於史書中的一些故事,尤其是那些他與帝王們來往的故事,往往雲遮霧罩,藏頭露尾,呈現出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術士形象。然而,這卻恰恰體現了陳摶的高明,因為他深深懂得,那些飽食終日的帝王們所夢寐以求的,不是一本萬利的黃白朮,就是金槍不倒的房中術,要麼就是起死回生、長生不老之藥,而這些是他無法給予的,只好打啞謎,裝糊塗,與他們巧妙周旋,你説,陳摶自保的功夫是不是十分了得?
陳摶後來羽化於華山的石洞中,據説他的屍體停在石洞七天仍有温度,而且五色祥雲繚繞洞口,彌月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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