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語”如何帶來中國現代學術的黃金時代
晚清以來,西學東漸,大量西方研究著作被翻譯成中文,對整個二十世紀中國的知識界與文學界產生了頗為深遠的影響。日前,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近代海外漢學名著叢刊》,這套叢刊選印了近百部二十世紀上半葉出版的漢學譯著,而且是1949年以來國內不曾重印的學術著作,儘管其中不乏觀點過時、尤可商榷的內容,然而其作為中國學術史之一部分,亦不可忽視。經出版社授權,澎湃新聞轉載叢刊分卷序言。本篇為《近代海外漢學名著叢刊》之“古典文獻與語言文字”系列分序,現標題為編者所擬。
《新青年》刊登的《文學改良芻議》和《文學革命論》
1930年代是中國現代學術史上的一個黃金時期。從晚清的白話文運動,到白話文在民國初年被定為現代國語,中國的語言也就是“漢語”本身便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變化。在漢語的這一現代轉化過程中,“新文學”即白話文學、又或稱國語文學的異軍突起,又起到極為重要的推進作用。因此,現代的漢語和文學,從一開始就如雙生子一樣關係密切,不可切分。
當然,白話文與白話文學的興起,原因不只一個,但不能否認的是,在漫長的從“邊緣”變為“正統”的道路上,它們都受到過外來的語言和文學的刺激。這裏面既包括有現代漢語對“外來語”的吸納、新文學對外國文學的模仿,也包括了引入歐美日的方法,對漢語和文學加以研究。這個研究,還不單單是針對現代的漢語和文學,也針對古代的漢語和文學。
伴隨着漢語和文學自身的演變,而在語言學界及文學研究界發生的這些轉變,其實是中國學術在各個領域實現其現代轉型的一部分,也可以説是中國現代學術之建立的一個基礎。隨着對東洋西洋從觀念到方法、從文獻到詮釋的全面開放,大約在1930年前後,中國的語言學和文學研究也迎來了自己的黃金時代。
這個黃金時代出現的很多學術成果,都是當時中國學者在傳統學問的基石上,吸收外國的方法、結論得到的,如王力所説,那時的語言學,“始終是以學習西洋語言學為目的”,文學研究也莫不如此。所以,要想説明這個學術上的黃金時代究竟是什麼樣的,又如何形成,勢必要對當時的國外漢學知其一二,尤其要對翻譯成中文出版的漢學書籍有一點了解。
語言學方面,自《馬氏文通》引入西方語法之後,在中國影響最大的恐怕就要數高本漢。從1927年的《左傳真偽考及其他》,到1972年的《中國聲韻學大綱》,他關於中國語言學的論著幾乎都有在中國包括香港、台灣翻譯出版。據説早年間,在他的音韻學論文尚未譯成中文出版前,錢玄同就已經拿着其中幾頁,作上課的教材用。他的《中國語言學研究》的譯者賀昌羣也曾説:在語言音韻學方面有所成就的學者,都是借高本漢之力。
瑞典漢學家高本漢
文學方面,一個突出的現象是,日本漢學家的著作被翻譯出版最多。究其原因,大概是由於日本在歷史上受中國文化影響甚深,日本漢學家普遍有很好的漢學功底,到了明治維新以後,又先於中國接受歐美的思想、文化和學術,這兩方面的結合,促使日本漢學界產生出很多新的研究成果,其中就有像児島獻吉郎、鈴木虎雄、本田成之、青木正児、塩谷温、梅沢和軒等人的著作。這些涉及中國古典文學、藝術、思想等領域的論述,兼有東西之長,比較容易為中國學界理解和認同,因此,在現代中國的文學史、文學批評史、藝術史、哲學史等學科領域,日本的研究範式一度相當流行。
説到外國漢學的影響,還不得不提及外國漢學論著的翻譯出版,在1930年代前後是又多又快,像成書於1932年的石田幹之助的《歐人之漢學研究》,1934年就有了中文譯本,就是典型的一例。這固然是由於當時的中國學界對於及時掌握外國漢學動向,有一種普遍的要求,可是不能忘記的是這些漢學論著的譯者,在這中間扮演了很重要的“驛騎”角色。
在這裏,也許不需要再去重複趙元任、羅常培、李方桂這一黃金組合翻譯高本漢《中國音韻學研究》的故事,不需要説明高本漢論著的大多翻譯者,如張世祿、賀昌羣等,也都是很好的專業學者。就連最早的《左傳真偽考及其他》,也是經胡適推薦,由當年聲名鵲起的新鋭陸侃如、衞聚賢合作翻譯的。而在陸侃如看來,他們的譯介,就説為了“東海西海互相印證”(譯跋)。
值得一説的,倒是譯過不少日本書籍、不限於漢學著作的孫俍工。孫俍工1924年赴日留學,他本來學的是德國文學,可是很快翻譯了鈴木虎雄的《中國古代文藝論文》、塩谷温的《中國文學概論講話》、本田成之的《中國經學史》、児島獻吉郎的《中國文學通論》,興趣完全轉到對中國古典的研究。他在各書的譯序中,談到過對中國只有整理國故、保存國故的口號、成績卻不如日本的看法(《中國古代文藝論史》),談到過他要借翻譯來使人看到在被我們自己拋荒的文學園地裏,經別人代耕,而有怎樣一番禾黍芃芃的景象(《中國文學概論講話》),也談到過如本田成之對於孔子“別開途徑”的理解,可為中國學者取法實多(《中國經學史》)。對中日學界當時情況的判斷,大概是他譯書的動機。據説他在1928年回國任教後,短短几年就編出幾百萬字的書來,其中像《文藝辭典》、《世界文學家列傳》、《中國語法講義》等,有人説都涉嫌抄襲日人(彭燕郊《那代人·關於孫俍工》)。這也大可説明他心目中的日本學術,不光是漢學,何等優越。當然,他翻譯鈴木虎雄、塩谷温的著作,按趙景深的説法,還是“對於中國文學的貢獻頗大”(《文壇憶舊·文人印象·孫俍工》)。
《中國近世戲曲史》,青木正児著,王古魯譯。
另外一位翻譯日文書極其勤奮的是王古魯。王古魯1920年赴日讀的本來是英文系,1926年回國後也教過英文,但是他翻譯過的日本書籍,題材廣泛而雜駁,涉及小説與經史之學、語言文學、民族和對外關係,既有論述,也不乏考據。由於他對日本學界的追蹤,與他對中日關係的觀察是聯繫在一起的,因此,他在1931年翻譯的田中萃一郎《西人研究中國學術之沿革》、1934年編譯的《傅斯年等編着東北史綱在日本所生之反響》、1936年編寫的《最近日人研究中國學術之一斑》,都在中國學界引起過強烈的反響。在他翻譯的文學論著中,最有名的恐怕就是青木正児的《中國近世戲曲史》。吳梅早已表揚過他在翻譯中表現出的專業態度,即對青木正児引書“無不一一檢校”,故“可為青木之諍友”(序)。1956年他寫信給青木正児,又説此書不僅獲得“我國各方面極為重視”,還作為“中文本”,與王國維《宋元戲曲考》等六種,入選《蘇聯大百科全書》的“中國戲曲”條目。説明譯作本身成了經典。而這一次的翻譯,大概也為他後來到日本蒐集古本小説、戲曲,最後成為造詣頗深的中國文學史研究專家做了很好的鋪墊。(來自澎湃歷史)
-
京族服飾簡介 京族服飾有何特點
過去京族人在平時生產和日常生活中,男性穿的是長沒膝蓋、無領無扣、窄袖袒胸的衣衫,寬而長的褲子,腰間束着彩色腰帶,一般是束一兩條,也有多達五六條的,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富有。婦女的下裝與男性無異,既寬又長,遮過腳背;惟上裝卻與男性相反,緊身窄袖、衫腳僅至腰間的短上...
-
滿族的語言和文字是啥樣的?滿族文化歷史
滿族人初無文字,受契丹政權節制初期亦鮮通契丹語文。大致從完顏阿骨打祖輩頗剌淑(金肅宗)起始習契丹語;1119年(金天輔三年)詔令頒行由完顏希尹和葉魯仿依契丹大字和漢字為基礎創立的女真文字,後世謂女真大字。滿文書法1138年(金天眷元年)熙宗完顏亶參照契丹字創...
-
蒙古族的禮儀文化 蒙古族都有哪些風俗禮儀
蒙古族的禮儀文化蒙古族的人熱情好客,這一習俗從古代一直就流傳到現在。到了蒙古,主人一般都會很熱情的向你敬奶茶,我們通常是要喝的,不喝有失禮貌;還有主人請吃奶製品,你不可以拒絕,否則會傷主人的心。獻哈達哈達是蒙古族日常行禮中不可缺少的物品。獻哈達是蒙古族牧...
-
甘肅省的東鄉族和回族最主要的區別有哪些呢
東鄉族是中國甘肅地區頗具特色的一個少數民族,其歷史、民俗十分悠久,融合發展了多方文化。東鄉族是14世紀後半葉由聚居在東鄉的許多不同民族成分融合而成的,因居住在河州(甘肅臨夏地區)東鄉地區而得名。東鄉族自稱“撒爾塔”(Sarta),是以撒爾塔人為主,融合當地回族...